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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市崇明区三星镇位于崇明本岛西面,地偏人稀,经济弱于崇明区其它乡镇。新安村偏居三星镇东北角,以农为业,是镇域内经济最薄弱的村。5年前,新安村迎来乡村振兴时代机遇,三星镇党委、镇政府下决心“向最偏最穷的新安要振兴经验”;5年后,新安嬗变,继2020年成功创建为第二批上海市乡村振兴示范村后,三星镇基于海棠花、海棠湖和苦草全产业链的“一花一湖一草”乡村经济辐射到周边4个村。2022年底村级集体经济资产达4000万元,崇明区乡村产业振兴标杆的形象栩栩如生。

新安嬗变,和一家名为上海玉海棠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混合所有制企业大有关系。在新安振兴实践全过程中,三星镇政府没花一分钱。新安嬗变的经验是否可复制可推广?新安振兴的动力能否保持稳定?近日,记者走进新安村,试图还原新安嬗变的实践路径,找到都市偏远落后乡村产业振兴的阶段性答案。

一场政府与企业双向奔赴的“造血实践”


(资料图片)

“以民营企业为主创建上海市级乡村振兴示范村建设难得一见,寄希望于混合所有制企业的价值辐射振兴镇域内的乡村,三星镇是独一份。”三星镇镇长陆华说。

陆华所指的混合所有制企业便是上海玉海棠生态农业科技有限公司,该公司的股份结构特殊,民营资本占80%,新安村集体资本占20%。

“偏远落后乡村要振兴,除了引进市场化经营团队,还要创设造血机制。”陆华介绍,“三星镇没有实力为经营团队提供‘真金白银’,能给的只有园区招商政策。”

新安村5年嬗变的事实证明,给玉海棠公司相对应的镇级工业园区招商政策,让企业利用政策造血,决策出台及推进十分高效。这背后是三星镇党委、政府开放的思维和为乡村振兴勇于求索的魄力,以及乡贤施大钟回报家乡、务实创新的企业家精神。

施大钟被赋予新安村振兴事业重任,是机缘,也是巧合。记者通过三星镇分管农业的副镇长宋云利了解到,2018年之前,三星镇通过土地整治项目为新安村打下了美丽的基础。然而以土地集约化规模化经营为特征的田园综合体项目始终无法落地,之前对接了不少经营团队,最后都收效甚微。于是,三星镇领导班子找到施大钟,因为他对乡村产业振兴有足够热忱,又有市场经营的成功经验。

施大钟不是不了解这项任务的艰巨性,担起这份责任,基于他感受到了镇政府的知行合一。2018年,三星镇通过市级郊野单元规划,把20亩集体建设用地指标调给了新安村,表达出举全镇之力支持新安村振兴的诚意。同时,为造血量身定制政策,即在新安村成立科技园区,参照三星镇经济园区招商返利政策,专项用于新安村振兴。

镇政府和乡贤的双向奔赴,为新安村乡村振兴带来了政策推动、市场主动的局面。三星镇政府牵头成立了三星镇田园综合体管理委员会,玉海棠公司负责运营上海玉海棠科技园区。玉海棠公司招商产生的区、镇两级地方财政贡献部分用于新安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及维护运营,部分用于新安村乡村产业发展。

5年来的实践表明,良性的政策激励机制和乡贤的创新有为激发了新安振兴动能,截至2022年底,玉海棠公司投入新安村乡村振兴建设资金超过3亿元,造血和输血顺畅的新安迎来嬗变。

创建新安特色田园综合体

都市偏远乡村实现经济价值、生态价值和美学价值的有效路径不多,田园综合体和特色小镇建设是不错的选项,因地制宜探索的效果却参差不齐,无疾而终的例子也不少。新安村田园综合体在短短5年内培育出特色种养业,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农文旅产业,放眼全国,不多见。

乡村究竟要发展什么样的产业,该怎样发展产业,在这些事关乡村振兴的主要问题上,新安村就像上海乃至国内诸多正在振兴路上的乡村一样,曾经迷茫过,迷失过。

三星镇农办主任赵任妒亲历了新安村美丽乡村和乡村振兴示范村建设全过程,他告诉记者:“因为各种限制,过去5年的建设过程也遇到不少困难。”但每次挫折都会促使施大钟和他的团队反思,最后形成共识——田园综合体是形,具有内生动力的乡村特色农业产业是魂,用现代设施装备丰满这个形,用科技和创新丰富这个魂。

通过5年培育,新安村构建起了“一花一湖一草”特色产业体系。如果说海棠花三产融合发展得益于崇明区着力打造“一镇一花”的美丽经济,那么推动崇明家喻户晓的苦草形成全产业链,以崇明清水蟹为媒的海棠湖打造成AAA级景区,则是用现代科技和创新促进种养业发展的成果。

为了培育苦草产业,玉海棠公司在深挖苦草非物质文化遗产价值的同时,建设苦草产业园,借助上海中医药大学、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的科研力量,开发出苦草茶叶、苦草精油、苦草化妆品等一系列深加工产品,形成了以全镇10个村2600亩苦草基地为种植端的苦草全产业链。

由20多个小、散、乱鱼塘改造而成的海棠湖景区内,上百亩水域用于崇明清水蟹绿色养殖,蓝天绿地江海湖泊为背景的乡村旅游集聚区内,民宿、营地经济如火如荼。

“坚持主打生态和科技两张牌,乡村产业振兴路就不会走偏。”施大钟说,“政府把握大方向,负责做规划、引项目,企业负责科研攻关、市场开拓,乡村特色产业就会有内生动力。”

科技和创新让新安村的方方面面体现出相应的活力。如今,新安村设立了中国工程院、上海交通大学、哈尔滨工程大学等院士工作站和博士工作站,建立了一批产学研基地,生产、生态、生活共生共荣的景象贯穿四季,2022年创下超10.5万人次乡村游记录。

嬗变中的新安村面临政策“断奶”之忧

新安村围绕“一花一湖一草”的嬗变,纵向上,实现了三产融合、产学研融合和景村融合的联动贯通;横向上,打破了行政村地域边界,极具差异化的产业正向周边村落辐射。社会各界高度期待新安嬗变的溢出效应进一步呈现,并对新安乡村振兴模式的未来充满期待。面临的唯一不确定性是政策“断奶”。

“当初明确造血政策以5年为一个周期,现在第二个5年即将开始,政策是否延续,存在不少争议。”三星镇相关人士表示。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所谓争议,其实是两种很难调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园区税收投入乡村振兴项目,民营资本占大头的混合所有制企业因此积累了固定资产,如果按股份比例分,是国有资产的变相流失;另一种观点认为,政府提供的只是造血政策,成果是企业团队努力经营的结果,新安村的乡村振兴成效有目共睹,万万不能在嬗变阶段“断奶”。

因为争议不绝,新安嬗变存在较大风险。上海市乡村振兴研究中心先后两次到新安村调研,形成过两份调研报告。第一次对新安嬗变给予高度肯定和期待,时隔18个月之后的第二份报告,就对争议之下的新安村能否持续振兴表达了忧虑。事实上,这样的忧虑,已经在崇明区蔓延。

记者发现,争议之下仍然有共识。几乎所有的新安嬗变亲历者认为,“一花一湖一草”产业体系只是打好了基础,既需要“真金白银”的持续投入,也要经营团队的持续付出,政策造血和制度创新需要在明晰产权、完善监管上继续下功夫,政策的“断奶”,明显阻挡了新安及周边乡村的振兴,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面对政策“断奶”的风险,忙着招商、产品推广的施大钟向记者表达了他的两点理解:第一,新安村在团队的努力下走上了振兴路,所付出的汗水是值得的,被误解受委屈不算啥;第二,希望好不容易形成的产业基础不要因为人为因素而削弱,产业高质量发展可以慢慢推进,基础塌了,对不起过去5年所有人的努力,也对不起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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